倏忽立秋了。早上驱车前往青拓镍业厂区,天色稍显阴沉,车窗外群山苍郁,草木繁盛,路旁芭蕉树肆意伸展着宽厚叶片,路上小汽车、大卡车川流不息,灰尘在三十几度的空气中弥漫。炎炎夏日气数绵长。
从镍业一号门进入厂区,车辆行驶声、机器轰鸣声就将人包围了,眼见庞大的钢构厂房、高耸的烟囱、如同钢铁巨兽一般,拔地而起、睥睨四方,令人咋舌。
一位安全员做向导,带我走入车间。先是到了一号高炉车间,镍铁水在高炉车间进行粗炼。还未接近炉子,热浪已经逼到眼前了,走到近旁,但见炉火金红,光焰冲天,极高的温度让我不敢再向前探视。两三个一身蓝装的炉前工就站在炉口处作业,他们拿着长长的铁杆,小心地在炉旁勾渣、扒料,火光映红了他们的安全帽和防护罩,像是要将人吞噬。我离炉子尚有几十米,衣服已被汗水浸透,难以想象炉前工如何在五十多度的火炉旁坚守岗位。
烧结车间难见人影,安全员说工人基本在中控室操作,车间里目之所及尽是些略带锈迹的设备机械,我们站在横梯上,看脚下漆黑的烧结矿在台车上缓缓前行。“这是要放到高炉里冶炼镍铁水的炉料!”安全员喊着向我解释。
从烧结车间出来,走到外面的空地上,我暂时将被防尘口罩下的口鼻解放出来,一瞬间感到夏日的温顺和清爽,在高温笼罩的车间走了一阵子,衣服早已湿透,已经不觉得外面酷暑难当了。抬头望见一堆高耸得格格不入的“钢筋铁骨”,在碎絮般的白云铺陈的天幕下,显得威严而冷峻,地面上两位蓝帽机修工人匆匆走过,令我感叹到人的渺小。“那是三号高炉。”安全员边讲解边带我走进车间,爬了几层楼梯、穿过中控室,又来到了火光熊熊的高炉旁,相比前一个高炉,这里更宽阔些,火势也更猛烈些,依然有不畏高温的炉前工在近旁操作,猛烈燃烧的高炉迸射出巨幅火焰,炉前工就在这火焰前弯腰、起身,认真地忙碌着,场面如同好莱坞大片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,但我更被劳动者的勤勉和辛劳深深震撼。
行至炼钢车间,温度又升高不少,原以为冶炼镍铁水的高炉已足够令人观火生畏,直到看见AOD炉升腾起数丈焰火,半个车间红光熠熠,炙烤的感觉分外明显时,我才认识到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”这一复杂工艺达到了其顶峰时刻,又见炉内金色钢水翻涌,火红的钢流冲入连铸机,一条条钢坯便从连铸机有序运出,间或有火花飞溅,明亮夺目,工人仍在高温的包围中有条不紊地进行任务。我这整日坐在办公室里与文字和人打交道的人,心里直喟叹果然是百炼成钢,钢铁和生活,都是如此火热坚韧。
最后一站是轧钢车间,一个小检修正在进行,几个工人在设备前检查,说是一会儿就可以轧出棒材来了。等待的片刻,行车从头顶缓慢驶过,开行车的是位女员工,正操作行车吊起一架轧机。青拓行车工似乎大多数都是女性,万钧难撼的钢铁重器在车间里移动,全凭这些胆大心细、吃苦耐劳的行车女工们,看到她们,才明白与钢铁交手的不只有热血好汉,还有铿锵玫瑰。
参观完青拓镍业大部分车间后,时间已近中午,我又热又渴。身旁的安全员仍然气定神闲,虽然同样汗流不止,但他长期工作在这一方天地,早已习惯。我向他打听后知道他是外地人,三年前来到了青拓镍业,开始从事厂区环保工作,彼时才二十三岁。日复一日在噪声隆隆的钢铁厂奔忙,早出晚归,与外面的光鲜世界少有接触,并不是大多数年轻人愿意选择的青春,但这样从校园进入工厂、甘于寂寞的青春,在青拓不胜枚举,更不用说还有许多爱岗敬业、朴实无华的各个年龄阶段的工人了。(青拓集团赵瑾/供稿)
原标题:《聚焦一线|观镍业车间记》